我家楼前有片小绿地，面积不大，有时写东西累了的时候，会习惯性地站在窗前往外看一看。绿地西南角有棵杏树，树冠很大，树却不高，但已进入盛果期，黄澄澄的杏儿压弯了枝头，空气中飘荡着酸酸甜甜的味道。这种难以忘怀的感觉，是其他水果所没有的特性。远远看去，像一个带颜色的鸡蛋挂在空中，着实的好看。

  时间即将进入六月，俗话讲“麦熟杏黄”，当麦穗发黄低头的时候，是杏儿真正成熟的日子。清晨的阳光下，成熟的杏儿泛着金黄色的光。黄的耀眼，亮的晶莹，挂在枝头上杏儿像一个个小黄灯笼。累累硕果，沉甸甸地把枝桠压成美丽的圆弧。

  杏树是妻在十年前栽下的。那时我们刚刚迁入新居，楼前预留出来的空地还没有花草之类的，显得有点空荡荡的。于是妻买来了各种树苗，香椿树、石榴树、无花果，并精心呵护着他们。这颗杏树是从旧居移栽过来的，更令我惊喜的是，它竟顽强地成活了，而且，根须深深地扎在地下。春天来了，它生怕落后，急急地将花儿开满了枝头，洁白的，粉红的，含苞待放的，与桃树、梨树竞争着。树上蜜蜂嗡嗡地闹着，片片花瓣仙女般落下，天地间顿时成了一个花的世界。熟透了的杏子，黄里透红，皮薄肉香，淡淡的果酸裹着浓浓的甜，稍微熟过一点的杏子，只消咬一个小口，吮吸一下，甜甜的杏汁涌入口中，这种难以忘怀的感觉，是其他水果所没有的特性。那时，我儿子在读大二，刚刚在校被南京军区选拔为国防生，我每天关注的是儿子的学业，军事题材的网站和影视节目，无暇顾及这些植物，更谈不上浇水，施肥。直到今年，才知道楼前哪棵树是属于我家的。其实也很好找，春节过后，妻在属于我家的树身栓了红绳子。

  杏树属于蔷薇落叶乔木,分布在我国北方一带。作为夏季的主要水果之一，杏深受人们的喜爱，我国最早的医书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中就把杏列为五果之一。杏肉不仅味美色艳，还含有多种有机成分和人体所必须的维生素及无机盐类，是一种营养价值较高的水果。杏还有良好的医疗效果，在中草药中居重要地位，主治风寒肺病、生津止渴、润肺化痰、清热解毒。也可以自己动手做杏酱、杏肉罐头、杏冰淇淋、杏肉慕斯蛋糕等美味杏制品。

  杏也常出现在古人诗词歌赋之中，一切景语皆情语也。“满园春色关不住，一枝红杏出墙来。”叶绍翁这一句诗静中有动，一瞥看到杏，一片春意盎然；“梅子金黄杏子肥，麦花雪白菜花稀。日长篱落无人过，唯有蜻蜓蛱蝶飞。”范大成用“肥”子来说熟透的杏，还未食即已开始垂涎……

  晨练归来，不自觉地驻足观望，那一簇簇、红润润的杏，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偷杏的趣事。在我小的时候，我们家住的大院靠东院墙的地方，有十几棵高大的杏树，还有桑葚树，用铁丝网圈着，估计是防止我们偷吃。其实，我们早就瞄上了。在大孩子的带领下，每天在寻找机会准备“作案”。终于机会来了。县领导号召机关干部帮助驻地生产队收割小麦，机关除了留下几个值班的秘书，都去10里地之外了。“情报”到手后，我们直奔杏树。终于有机会了，我们那个激动呀。但激动之余，我们没有放松警惕，四下环顾，确定没有人后，快速的向目标奔去。心砰砰直跳，紧张恐惧已阻止不了我们了。来到树下，才发现凭自己的身高是够不到杏的，要想摘到杏子只有上树。其实，对于桑葚我们是不屑一顾的，目标是杏子。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树上时，又觉得奇怪，刚才从远处看到的黄杏，此时却找不到了，好不容易看到了，却长在细细的枝杆末端，用手还是够不着。又累又热，情急之下就抓住树干狠命的摇，只见杏子像雨落般，唰唰唰，啪啪啪，不停往下掉，树下的人像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拣着。就在大家“杏”味正浓时，远处传来了叫喊声，“不好，刘秘书来了”，我感到血往头顶冲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几乎是跳下了树。一伙人没命的顺着院墙根往北跑，钻进了小树林。刘秘书是办公室文牍秘书，我家的邻居，他高高的个子，戴一副近视眼镜，生就一副不会笑的面孔，院里的孩子们都怕他。

楼前的杏树结出硕果

  进入小树林，开始分享我们的“胜利果实”。吃完杏，杏核就是我们的玩具了，弹杏仁、打方是我们常见的游戏，每天就在院子里一天到晚玩。直到各自妈妈喊吃饭的时分，才散了。有些贪玩的孩子，端着个大碗，边吃边玩。现在回忆起来，虽然那时候玩具少，不像现在的孩子玩具多，可以和家长四处旅游，但是感觉到那时候是多么的自由，多么的温馨，多么的惬意，即便是有作业要求，也不是如今的“奥数水平”，相互一抄就可以应付过关。

  这件事，过去了几十年，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，经过伙伴们的提醒，就开始活跃起来，既往的一幕幕、一幅幅犹如电影胶片在脑海中重播，童年时期的糗事被他们抖了出来，但是说实话，现在并没有觉着有什么过错，虽然当时为此事担心了很久很久，如今杏树早已不存在，然而童年吃杏的滋味，一直藏在心里，那种酸甜，即便是自曝家丑也感觉到温馨甜蜜。

  童年记忆与印象，活进了血液，成就某种基因，无论愿意承认与否，主观的，客观的，她都会左右生命历程，指引人生方向。

  转眼间，我们搬来新居十几年了。当年的小树苗已长成了高大的杏树，树干粗壮，杏子也一年比一年结得多。小树变成了大树，我已近花甲，面临退休；儿子从当初的红肩章也成了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，头上也有了些许白发，责任更大了，担子更重了……

作者简介：杨晓东，1962年出生，现供职于国家税务总局无棣县税务局。参加税务工作40年，曾在单位做宣传工作。从2002年起发表作品。撰写的新闻稿件和摄影作品80余篇被《中国税务报》、《大众日报》、《滨州日报》及《无棣大众》所刊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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